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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.
第一次见到老王是在2006年的春节前。那天真的很冷,坑坑洼洼的地上结了厚厚的冰。我和同事到他家里送特困户的慰劳金以及大米和油。
那是一幢原来船厂的老职工楼,曾经陈旧不堪。刚走进楼梯口,就有一股浓厚的中药滋味钻进我的鼻孔,我不由自主咳嗽起来。楼道里堆满了杂物,白昼都觉得黑黑的,拐弯上去时不得不侧过半个身子。305室的门口,一只煤饼炉子上煎着药罐哧哧地冒着热气。不用问邻居,我晓得这一定就是老王家了。我悄悄地敲了敲门,老王把我们迎进了屋。
那是一个二居室的旧套间,米白色的地砖已被磨去了釉面变成了褐色,屋顶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水痕。屋里的摆设极端简单,一张木桌几张方凳,一个21吋的旧彩电,再没什么多余的摆设。老王帮我们一人倒了一杯热开水让我们捂手取暖。这时听到内屋有个虚弱的声音在问,啥人来了?老王推开房门,和声细语地说,阿香,街长看你来了。我走进去,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,脸色惨白如纸,眼窝深深的凹陷,手上正打着吊针,点滴瓶挂在床架子上。老王走过去看了看她手上的吊针,扶她坐起来,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,又摸了摸她的额头,给她端来一碗热火朝天的药汤,笑容着看她喝完,又在她嘴里放上一块大白兔奶糖,不好意义地朝我们笑笑,中药,很苦的。然后又扶她躺下,帮她拢了拢被角,悄悄地说,睡吧,中午我给你炖了排骨汤,挂完水正好起来吃中饭。就像父亲呵护着一个小孩子。
老王看上去要有六十多岁了,头发谢了顶,鬓角密密丛丛的青丝,额头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,但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。送我们下楼的时分,他开心肠通知我们,这一次她老婆又打败了死神,这曾经是她自五年前生病以来第九次打败死神了,她老婆很巨大很英勇。却绝口不提他这五年来的艰苦守护,怎样一天天消磨了他强壮的身体和心力,给他生命烙刻着岁月的痕迹和生活的沧桑。
二.
听到老王和她老婆的故事是我刚调入吕明社区工作不久。那是2005年的七一前夕,社区党支部组织召开党员代表大会,当时也通知了老王。那天上午,他来了电话,说老婆住院了,下午会议来不了了,向组织请个假。我接了电话也没往心里去,谁的家里人没个头疼脑热的?
来开会的党员中有好几个都是原来船厂的干部职工,会议完毕后我顺便找他们问了问状况,他们皱起眉摇摇头,老王老婆这次够呛,又在医院抢救呢。唉,生病卧床不起都五年了,要不是老王本人学会打针挂盐水,没日没夜地照顾她,她早就上阎王那里报到去了。你看老王也真是遭罪,欠了一屁股的债不说,这样累下去指不定哪天把本人的性命也要搭进去。或许她死了,老王也摆脱了。旁边有人接上了话,别瞎说,要是阿香死了,老王准得伤心死。去年听说他老丈人家就劝他放弃了,他小姨子是人一院的医生,说她姐姐的肝差不多全硬化了,还有其他的并发症,再好的医院也回天乏术,只是硬撑着拖些时日而已。老王才五十出头,看上去倒有六十多了,像个老头似的,他老丈人看着他成年累月地劳累过度都看不下去了。可不论他人说啥,老王就是坚决不放弃,他置信一定会有奇观发作。
我的心里对老王充溢了敬仰。俗话说,久病床前无亲人。常年累月照顾病人,谁都有厌倦疲惫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分。而老王却像个永不停转的陀螺,这里面凝聚了几爱,要何等的信心和毅力去支撑。能做到五年如一日的老王,他在我眼里就不再是个平凡之人。
以后几年,只需到船厂小区办事情,我就会顺道去看看老王和他的老婆,有时是不在家又去住院了,有时是住院刚回来,老王又在炉子上给她煎药,有时老王会开心肠通知我,阿香能下地走动了,看了二集电视连续剧都没喊累。有时也会问问四周的邻居,李阿姨通知我,老王真有能耐,老婆生病他都成大半个医生了,上次他老婆半夜里发热,好在他家里备了盐水,及时打吊针消炎才没让病情进一步恶化,要没老王,阿香都要死好几回了。
三.
今年,社区里要评出一个文化新风户先进典型,大众不谋而合地引荐了老王。指导让我采访他们一家,写一篇五千字的报告,还要发到网上去,内容要尽可能的详实生动。于是我又一次走进了老王家。
春节刚过,老王家门上贴着红红的春联,显得得意洋洋。老王给我开的门,阿香坐在厨房里的矮凳上摘菜,外孙女在房间里看电视,屋子里没有了难闻的中药味,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也不见了,拾掇得窗明几净。我阐明了来意,老王忙不叠地叫我坐下,给我泡了一杯茉莉花茶,阿香捧出了一大捧的糖果和糕点,还说要请我在他家吃晚饭,尝尝她的手艺。老王糗她,都好几年不下厨了,也不怕在人家面前献丑?阿香笑骂一句死老头子,你就不能鼓劲一下?像极了一对老小孩。老王看上去年轻了好多,皱纹明显浅了,阿香长胖了,脸色透着轻轻的红。这样一个家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家庭没有丝毫的两样,谁能想到,他们曾经历了长达差不多十年的病痛和磨练,谁能置信,他们曾牵着手走过二十屡次九死终身的鬼门关?
嗑着瓜子喝着茶,老王夫妻俩陪我聊天。抬起头看到墙下挂着相框里的照片,是黑白照片又着了彩色的那种。老王,不,那时分应该叫小王,衣着黄色的军装,特别俊秀特别帅气,旁边的阿香穿一件格子上衣倚在他的肩头,脸上泛着轻轻的红晕,含笑带羞,两个人很亲呢的样子。我问老王,这张相片是啥时分照的,阿香想都没想,脱口而出,这是他当兵回来省亲我们一同偷偷到照相馆里照的,怕小姐妹晓得了笑话我们。当时照了两张二吋的,我们一人一张,想他的时分就拿出来看看,结婚后又去放大了一张挂在相框里。这一挂就挂了三十几年,你看这照片都泛黄褪色了,可就是舍不得取下来,看到照片,就想到了那时分的我们。
老王说,我家里一共兄妹五人,我是家里的老大,我母亲死得早,她死的时分我刚满十六岁,以后一切的生活重担都落到了父亲的肩上,父亲的身体也不是很好,有严重的胃病,听说是自然灾祸那几年给饿的。我初中毕业辍了学,白昼到消费队里挣工分,晚上在家里带弟弟妹妹,闲暇时间我没舍得撂下书本,总觉得多读点书有用。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,却没有一个媒婆来给我说媒,谁叫我家弟妹多,还那么穷,哪个姑娘愿意看到火坑还往下跳啊,我想这辈子我是光棍打定了。
有一天,我到集镇上卖掉一些鸡蛋再买些油盐酱醋。回家的路上,看到一个姑娘坐在埭路边哭,我问她怎样了,她说扭了脚脖子,没法走路了,眼看天快黑了,她急得哭了。我问清了她家住的中央,原来是邻队的。我不由分说背起她就走。她在我背上挣扎着,大声地叫,我怎样看你是坏人啊。
阿香说,你把我送回家后,我妈要你留下来吃夜饭,你红着脸一溜烟跑了。后来我向小姐妹探听,晓得了你的名字,我觉得你心眼挺好的,偷偷喜欢上你了。我在村里长得也算蛮漂亮的,又读到初中毕业,有点文化,有缝纫的手艺,就有很多人引见对象,我楞是一个没容许,很长时间之后,我妈突然悟了过来,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送我回家的那小子。妈妈说,那小子倒还真不错,就是家里太穷了,我问妈妈,这是不是就算你容许了?
我家里兄妹三人,上面两个是阿哥,我最小,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当我掌上明珠。在村里的小姑娘中,我是最享福的那个,哥哥们都不舍得我下地干活。想到我以后要嫁到你们家受苦,哥哥不乐意了,可我很执拗,家里也只好顺了我的意。
后来我才晓得,你也是从那天开端喜欢上我的,只是你放在心里,不断不敢说出来。乡里放电影,我叫小姐妹给你捎信叫你一同去,一路上你帮我掮凳子,你和我说电影外之的故事,我觉得你的学问真丰厚,你好有本领。
老王说,我妈死去后,我爸不擅长打理家事,弟弟妹妹身上的衣服都陈旧不堪,被子破得棉絮显露来一团一团的。和你谈了对象后,你不但给我做衣服穿,还给我的弟弟妹妹做,应用零头布给我们做鞋穿,我不好意义承受,你说是为了锻炼本人的缝纫技术,我晓得,你是怕我不要,怕伤了我的自尊心。弟弟妹妹说,阿香姐姐最好了,为此,你的母亲没少骂你,说养个闺女就是赔钱的货。不过她也只是嘴上说说,她其实是个很开通的母亲。要换个别家,肯定把我们一棒子打散了。
阿香说,后来你凭着本人各方面优秀的条件从军入伍了,又被提了干。我就想,你的条件那么好,完整可能找一个和你才貌相当,并驾齐驱,我不想由于我误了你的前程和梦想。那时,我听同村你的战友说,有个首长的女儿看上你了,那个首长也很看得起你,假如你娶了她,你就能一步登天,出路无量。我主动提出和你分手。你急得连连写了十几封信回来,通知我,你这终身就要定我了,除了我,七仙女嫁给你你都不要。读你信的时分,我打动得流下了泪水。
老王说,结婚的时分,真委曲你了,别的人家有几张桌子几条腿,我家啥都没有,别的人家要送彩礼送毛线,我啥都没给你送,我连新衣服都买不起给你,只是扯了几尺布,让你本人做了件红花棉袄。家里盖不起新房子,只好把旧的五架头一隔为二,里面加了张床,就当成我们的新房,我用一辆28吋的自行车把你驮进了门。
阿香说,可是你真的对我很好啊,结婚这些年,你历来没有对我大声嚷嚷和我发过脾气,事事让着我,看到我不开心了,还要变着法儿哄我开心。你难得从部队回来几天省亲,你一回家就不让我入手做家务带女儿,你说你一年到头不在家,我一个人忙里忙外,还要照顾老人孩子,真实太辛劳了,你回来了我就该享享福。固然你工资低,津贴少,可每次都不忘给我带礼物,有时一块粉丝巾,有时一只蝴蝶发夹,这些东西不昂贵不值几钱,但是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情意啊。
老王说,嫁给军人,一年到头过得都是聚少离多的日子,老婆孩子热坑头是我的向往,也是你的幻想。我的部队在偏远的山区,路途悠远,交通不便。你有晕车的缺点,只需坐在车里一颠箥,你就会吐得一蹋懵懂,晕得找不着方向。可是为了短暂的相聚,你总会不辞劳苦,带着女儿来到我身边,给我暖和给我抚慰,给我带来天伦之乐。你不晓得,只需谁家的家眷一来,军营里就像过节一样繁华,他人谁有我这样的福气,他们只要羡慕的份。等到我转业回家,我们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端。那时分,我们的女儿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,就像当年的你一样漂亮。你不只是个好妻子,更是个好母亲,女儿的出类拨萃破费了你几的心血,日月晓得,我晓得。我看到了你的黑发已感染了丝丝的银霜,你的脸庞不再柔嫩如花。但我对你的感情不只没有褪色没有平淡,反而增加了,变浓了,这辈子,我真的亏欠了你很多。
……
四.
老王今年六十一岁,一年前办了退休。老婆阿香比他小三岁,两个人原来都是船厂的职工。老王转业后在科室里做中层指导,阿香是车间里的普通工人。老王闲暇时间多,工作轻松,家里买汰烧的荣耀任务他全包了。每天,老王都烧好饭菜等她回来。阿香挺不好意义的,就和他抢着做家务。每次都被他拉到一边看电视去。吃过晚饭,两个牵着手去漫步,是马路上的一道景色。厂里人说,没有谁家夫妻比老王家更恩爱的。那时,阿香真的觉得本人特幸福,她常在同事面前吹嘘本人当年的目光有多好。
2000年,船厂的消费越来越不景气,企业面临破产,职工下岗失业。这时两个人都没满退休年龄,仅靠着微薄的失业救济金困难度日。合理老王想进来打工时,阿香的身体却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,皮肤发黄,还伴有发热,思索到家里的经济,两年人都下岗了,没了生活来源,阿香硬是坚持着,只是本人到小药店里买些药吃吃,老王正为找工作的事忙得焦头烂额,基本无暇顾及老婆的身体问题。直到有一天回家看到老婆晕倒在厨房里。阿香已从急性肝炎转化为重症肝炎,并发肝硬化,医院当即就下了病危通知。站在医院抢救室的门外,老王狠狠地用拳头敲打本人的头,他把肠子都悔青了,他不能原谅本人的忽略大意,他觉得是本人害惨了老婆,他含泪央求医生一定要救阿香,不论一切的代价。
这以后的十年里,老王带着阿香踏上了漫漫求医路,辗转上海,南京,苏州,北京,广州……很多大城市的肝病专科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。只需听到他人说,或者广告的引见,哪里能够治好阿香的病,不论真假,老王都要试一试。为了治好老婆的病,老王啃起了厚厚的医书,那些生涩的文字和药物称号,关于五十多岁的老王来说无疑就像天书一样难懂,但老王硬是坚持下来了。他还自学中医,针灸推拿,作为辅助治疗。他怀着微茫的希望,孜孜以求挽救老婆生命的妙方。
或许上天玩弄人,考验老王的毅力,不论他付出再多的努力,阿香的病一直不见起色,不断好好差差,以至越来越差。病痛把她折磨到气若游丝,皮包骨头。她只能经年累月地躺在床上,老王不只要给她喂药喂饭,还要服侍她大小便,一不当心就会把污物弄得满床都是。她看到老王头上日积月累的青丝,脸上越来越深的皱纹,略略驼起的背,这样拖累下去,她终有一天会把他拖垮的。她觉得本人太自私了,她想完毕本人的生命,放老王一条生路。
由于病痛让她耐久地失眼,医生就给她配了些安息药来辅助她的睡眠。她打定了主见,趁着老王不留意,伪装吃了药晚上睡得很好,悄然地把药片积累下来。合理她依照估计一步步施行让老王和本人摆脱方案的时分,仔细的老王察觉出她的异常。当老王从被子底下搜出她隐藏的药片准备销毁,阿香拼出浑身的力气与老王争夺,阿香一边哭,一边说,老王,你就让我去吧,我活着也是享福,还要拖累你享福,你会被我拖累死的,我怎样忍心啊。假如我死了,你就再找个仁慈的女人,你的暮年就有了依托!老王抱住阿香,泪雨滂沱,阿香,你知不晓得,只需有你在,我的家就在,只需每天睁开眼睛看到你好好的,还能和我说话,吃我烧的饭菜,你哪怕在床上躺一辈子都没关系。我就是喜欢服侍你,看到你的笑,我的心里就开心就舒坦就觉得幸福。傻婆娘,你懂不懂?你容许我,以后再不许做这种傻事恐吓我了,我年岁大了,再也被你吓不起了!
2007年冬天,就是南方雪灾那阵子,小镇下了好大的雪,白雪皑皑隔断了出行的路。那个深夜里,阿香又发起了高烧,体温一下子窜到41度多,经历通知老王,她的肝又在发炎病变了,状况比哪一次都糟糕。假如不能及时得到治疗,或许这次真的逃不过了。他听到她恍恍惚惚中的呓语,老王,这次我真的说话不算数了,说过要陪你一辈子的,看来我做不到了,原谅我先走了。老王把她抱在怀中,紧紧地握着她的手,不会的,我决不会让你就这样走掉的,你别想逃窜,这辈子你是逃不出我手心的!他打了120,电话无人接听。小镇这样的雪夜,要到哪里能打到车上医院呢?阿香曾经差不多接近昏迷了,天又这么冷,坐本人的摩托上医院同样会送了她的命。此时的老王从未觉得过这样的孤独无助,他几乎失望了。
但为了深受的老婆,他没有权益放弃,否则他会懊悔终身一世。他找出家里一切的备用药,依照学到的医学学问,大胆地分配用药和剂量,死马当作活马医,与命运来一次赌博,也只要这样,他才有一点点赢的希望。否则必定全盘皆输。爱给了他奇观,天亮的时分,阿香的烧退了,她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被老王拽了回来。他给她煮了薄粥,喂她喝下,她居然能坐起来了----这是近一个月来少有的事。
第二天,老王把阿香送到医院检查治疗,这一次,医院破例没给她发病危通知,检查的结果显现,她的各项生命指标都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增强。老王想,说不定是我本人分配的中药发作了效能,阿香真的有救了。
一星期后,阿香出院能下地走动了,这是近一年来绝无仅有的一次,老王想,阅历了拂晓前的黑暗,曙光离他越来越近了。
去年秋天,社区里通知一切退休的老人拍照片办理退休老人效劳卡,在注销的时分,我看到老王也来了,他的摩托车后面还载了一人,认真看,那不是阿香吗?我有点不置信本人的眼睛,阿香卧床不起好多年,怎样忽然能来拍照了?看到老王搀着阿香的手坐到拍照片的椅子上,又帮她拉好领子,阿香用手推开他,嘴里说着我本人来,别让人看着笑话。拍完照,老王又把她扶到旁边休息的椅子上,掏出纸巾帮她抹汗,又把随身携带的水杯送在她嘴边,细腻而温顺。摄影师举起相机定格下这个美妙的镜头。
这些年,为了治好阿香的病,他花光了家里一切的积存,借遍了一切的亲戚朋友。还把本人的房子作了抵押货款。他想只需阿香在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即便人财两空,他也无怨无悔。毕竟人死了不能复生,钱花完了还能再挣。本人如今还有养老金,还能够打些小工,还债真的不是问题。
听完了这世间最动人的爱情故事,老王夫妇送我下楼,阳光下,他们相携的身影定格在我的脑海里。春风悄悄拂过我的长发,送来淡淡淡的花香,我的心里充溢了柔柔的打动和深深的慨叹。这个春天,我发现,爱情真的不是传奇,它就在我们平常平淡日子里、琐碎无奇的生活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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